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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艾洛與龍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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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的第一輪攻擊。

楚子航看著眼前艱難支撐的身影,腦中驀然清明。

“艾洛!”他抓起源稚生的蜘蛛切揮刀擋開死侍的攻擊,“你先走。”眼看被吸引過來的死侍越來越多,這樣耗下去只能是他們兩人都死在這裏。

“我不會走的。”她冰藍色的眼眸裏映著火焰般的光芒,一字一頓地對楚子航說:“讓你一個人沖到前面送死,這種事我做不到。”

楚子航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眼神堅定的女孩,聽著她近乎於無理且兇殘的話——

“要死一起死!”

第九十八幕 一生不放

眼前這個新出現的雙刀死侍體型龐大,還該死的動作敏捷,已經受傷的楚子航和嗆入濃煙的艾洛要對付他顯得捉襟見肘。兩個人背靠著背,移行挪步地一刀刀回擊。周圍的其他死侍都伏低身體,長尾在身後擺出扭曲的S形,準備進攻。

此時此刻的情景對艾洛和楚子航來說可謂是十面埋伏,但獅心會會長的腦海中卻一片清明,火光四溢的壁畫廳在此刻成為虛幻的光影,只有背後暖心的體溫才是實實在在的。他想起那個在圖書館裏瞇著眼睡覺的女孩,那個在某個文藝到一塌糊塗的夏日攬住他的腰,伴隨著自行車丁丁鈴鈴的聲音,手心微微沁出汗的女孩。

他們一起去過那麽多地方,做過那麽多任務,櫻花紛飛的斯德哥爾摩,樂聲飄揚的格蘭特公園,海鷗飛翔的密歇根湖畔;和好望角的鴕鳥滾成一團的她,深冬裏白雪滿頭的她,被日出霞光照亮眼眸的她……

仔細想想,遇到艾洛的這兩年真的是他過得最快樂的日子,從不明白感情到漸漸領悟算得上是稚嫩的好感,從不肯直面到聆聽自己的心聲。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楚子航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楚子航了。

這真的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戰了,只是沒想到,她會呆在他身邊。

楚子航擡眸望向電梯旁的愷撒,那儼然是下命令的眼神,那眼神在向加圖索家的少爺傳遞一個訊息——帶著源稚生走,離開這裏。

楚子航竟然膽敢對他下命令!楚子航竟然膽敢讓他拋下他的小妹和獅心會會長這個頂尖對手!

“你他媽的找死啊!”愷撒狠狠抓起地上所有沖鋒槍的槍帶,把五六支沖鋒槍背在背上一步步走向火場。

背後的電梯門響了,源稚生正靠在電梯門上,“這種情況,你還想去救他們麽?”

愷撒額上青筋暴起,他就知道源稚生不值得信任!他解下自己腰間的紫色絲繩把皇捆了起來,惡狠狠地將對方按到電梯門上保持電梯停止,“要是楚子航和我小妹回不來,你也別想走!”

看著箭一樣沖向火場的愷撒,源稚生扯開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低聲喃喃自語:“那樣的人,就連我也做不到丟下她……”

楚子航面對著持刀蛇男,和背後的艾洛默默數數。三秒後,他就將對蛇男發動最後一擊,而艾洛則要擋住從背後進攻的其他死侍。其實對楚子航來說,舍棄背後也是無所謂的事,可是艾洛說——

“楚師兄你真是太令人傷心了,有我在,你早就不用舍棄背後了啊。”

如果這是人生的最後,能夠得到這樣一句話也算是不枉此生吧。獅心會會長的唇角露出難以得見的淺淡笑意,他想,要是這一刻自己喪氣的想法被艾洛知道,估計又是一頓義正言辭的教育。

一!二!三!

楚子航猛地踏地,淩空躍起沖向蛇男,他雙手握刀砍向蛇男的脖頸,意圖將其斬首。與此同時,艾洛揮刀橫切,雪蓧雙刀在火光中劃出銀亮的弧線,一群死侍爭先恐後地撲上來。

楚子航只能聽見刀劍碰撞聲不斷,而突然襲來的破空之聲更是影響了他的發揮,使得本來要揮到蛇男脖子上的蜘蛛切只砍中了對方的胸口。擡頭,只見一把黑色的獵刀插在了蛇男的腦門上,使得它火色的刀光應聲而止!

這無疑是愷撒慣用的狄克推多。

“小妹!!”

楚子航心一沈,立刻回頭,只見艾洛撐著長刀落葉跪在地下,四面八方的死侍都在朝她舉刀,而剛才飛擲出狄克推多的愷撒還沒來得及趕到她的身邊。楚子航躍開一步朝艾洛撲過去,恰在此時又聽到愷撒的一聲大喊:“趴下!”

狄克推多上插著的C4炸藥在拔下刀的蛇男手中發出刺眼的光明炸開,沖擊波和瞬間高溫席卷了周圍的空間,及時抱住艾洛的楚子航被沖擊波拋離了爆炸中心。愷撒也在幾步遠的地方,他一坐起來就翻身朝楚子航跑過去。

艾洛在楚子航懷裏慢慢坐起,右肩上還在流血。這是她剛才掩護楚子航時受的傷,傷口很深,握刀幾乎已完全沒辦法。左腿上也有一道被劃開的傷口,血還沒止住。她不會暴血,因此身體機能不如此刻的楚子航和愷撒,受傷後受到的負面影響也比較大。

“你帶著小妹先去電梯那兒,我斷後。”

“不行。”艾洛先於楚子航斬釘截鐵地拒絕,“這麽多死侍,你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做彈幕壓制。我又不是不能走了,左手也還能握槍,楚師兄你先放開我,給我一把霰彈槍。”

楚子航沒有和艾洛爭論,快速把溫徹斯特霰彈槍塞到她手裏,接著將她扶起來,和愷撒一左一右護住艾洛,三人一邊朝死侍群開槍一邊緩緩向電梯門移動。

子彈的數量不足以使他們撐到電梯門,眼看彈藥即將耗盡,死侍群卻突然從他們身邊撤離,爭先恐後地游向大廳的某個角落。愷撒還在驚訝,艾洛卻已隱隱猜到是這麽回事。還沒等她說出點什麽,楚子航就已經將她攔腰抱起,對愷撒大聲喊了句“快跑”,拔腿就往電梯門沖。

沖開黑煙,愷撒看見源稚生已經掙脫繩子的束縛,眼皮一跳,拔出沙漠之鷹就想射向他的小腿。誰知艾洛突然在旁邊叫道:“哥,不要!”

就是這一緩,他們就已齊齊沖進了電梯裏。愷撒反手拍上電梯門,出拳想要去揍源稚生。

“別這樣哥,剛才是他用血吸引了死侍,救了我們,你沒看見他的左手已經斷掉了麽!”艾洛窩在楚子航懷裏,疲憊地說出自己的觀察。愷撒一怔,果然看見源稚生斷掉的左臂。

壁畫廳裏的連鎖爆炸已經開始,電梯在勻速下降的過程中漸漸遠離爆炸現場。

學生會會長收回拳頭,側頭哼了一聲。艾洛掙紮著想要去看源稚生的傷口,卻被楚子航死死護在懷裏不得動彈,“你躺會兒,我去看看。”

楚子航在此時充分顯示出他小氣的一面,放下艾洛,自己邁步走向源稚生。就在楚子航拉過源稚生想要查看傷口的時候,變故突生!

察覺到不對的楚子航黃金瞳驟縮,一把推開源稚生,與此同時,從電梯轎廂側壁穿透過來的畸形骨質爪刺穿楚子航的左肋,鮮血四濺!

“楚師兄!!”艾洛在電梯角落驀然睜大雙眼,擡起手裏的槍想要瞄準後面那個似是懷孕了的女性死侍。但那個臃腫的死侍似乎不滿源稚生的逃脫,拎起楚子航左嗅嗅右聞聞,仿佛在參考他有沒有吃下去的價值。

愷撒比艾洛勝之一籌的槍法在此時起到作用,他的沙漠之鷹砰地一響,被擊中頭部的死侍猛然向後倒去,連帶著楚子航也往電梯井墜落。離他最近的源稚生反應最快地上前抓住楚子航的右手,但他本來就中了弗裏嘉子彈,剛才又斷了左臂,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眼看楚子航就要向著電梯井深處滑落!

比源稚生稍慢一拍的是艾洛,她撲過去用雙手拉住楚子航滑落的右手,下一秒就感到愷撒緊緊抱住了她的腰。

垂死掙紮的死侍用爪子狠狠抓住楚子航的腿,使得負重不堪的電梯朝底層墜落,再這樣下去,他們四個人都只有死無葬身之地!

“艾洛,放開我。”楚子航沈沈地仰頭望著她,熠熠發亮的黃金瞳裏透著蒼涼的決然。

“不放,一輩子都不放。”淚水從艾洛冰藍色的眼眸裏珠子似的串串滴落,和著她右肩滲出的鮮血,滴滴落在楚子航白皙的臉龐上。

“快放開我!!”楚子航帶上嚴厲的語氣,垂下的左手伸向腰間的長刀。

艾洛眸光一閃,突然提腿狠狠蹬開了抱住她腰身的愷撒,“哥,對不起!”

失去依托的身體隨之墜落,楚子航嘆息一聲,張開雙臂接住了如同蝴蝶般從高空墜向自己的女孩,擁住她的同時撫上艾洛棕色的短發,將她的頭按入自己懷中。

睫毛撲閃,感受到微涼潮濕的風,艾洛從黑暗中醒來。她擡頭,卻見幾米高的地方,愷撒和源稚生正蹲在破落的電梯轎廂邊,前者把玩著火光閃爍的打火機,後者手上纏著一根紫色絲繩。

“咦?”

“你還好意思‘咦’!”愷撒郁悶地把打火機彈開又閉上,順著他的目光,是楚子航緊緊纏住紫色絲繩的手。

“源稚生在你掉下來之前解下纏在自己身上的絲繩,綁在了你的腳上。為了讓你好受一點,我剛才把它綁到了自己的手上。”楚子航緩緩解釋。

“噢,謝謝你了稚生!”劫後餘生,艾洛抱住楚子航的脖子,不無丟臉地發現自己正被對方死死箍在懷裏,“不過,為什麽我們不上去?”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楚子航你為什麽……餵!楚子航!!!”愷撒氣得直跳腳,站起來指著楚子航說不出話來。

艾洛驚訝地瞪大眼看著眼前和女生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密集黑色睫毛和沾染血滴後反倒多了幾分誘惑力的白皙臉頰。唇間柔軟的觸感戀戀不舍地在她齒間研磨,那麽溫柔,好像要耗盡一生的時光來親吻。

“因為我不喜歡幹這個的時候被看到。”楚子航放開她,黑暗中的黃金瞳超新星般閃亮。

“我已經看見了餵!!”學生會會長表示他要被氣瘋了!源稚生背過身去,頗有點不忍直視的無奈。

因為一手拉住絲繩,一手抱住艾洛的腰,楚子航沒辦法空出手來將艾洛的腦袋再次按向自己。於是出人意料的,他說出一句無論如何都令人無法想象的話:“不是說一輩子都不放手麽?現在,抱緊我吧。”

艾洛眨眨眼,突然綻開一個燦爛無比的微笑。她伸出雙手緊緊環住楚子航的脖子,毛茸茸的腦袋在他頸側親昵地蹭啊蹭:“嗯,不放,這輩子都不放了!”

“餵源稚生你快把他們倆給我拉上來啊!!!”

“節哀……”

-----------Final

番外·我的舅舅才不會那麽中二

陽光明媚的熱那亞灣海灘上,加圖索家現任家主正愜意地躺在涼椅上沐浴地中海上吹來的鹹濕海風。他的一左一右分別躺著兩個長相相似的小孩,男孩閉著眼嘴角微翹,像只貓一樣饜足地戴著個墨鏡曬日光浴,一頭帶著短短劉海的棕發柔軟蓬松,讓人很有揉捏的欲望。女孩就顯得穩重多了,她黑發披肩,七八歲的身材十分苗條,卻面無表情地閉著眼,不解風情地熟睡在夏日的海灘上。

但很快,以為小小姐正在熟睡中的管家就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當自家主人突然摘掉墨鏡坐起身來的時候,小小姐分明瞬間睜開眼,皺眉冷冷地說:“舅舅又想拉我們去游泳麽。”

“哇游泳游泳,好啊!”男孩立刻從躺椅上爬起來,光著腳丫踩在沙灘上一臉期待地看向那個無奈揉著頭的金發男人。

愷撒·加圖索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臉,臉上掛著不符合他貴族氣質的苦惱表情:“Tiffany,你除了頭發顏色之外明明和你媽媽長得這麽像,怎麽性格卻冷淡得像楚子航一樣。”

Tiffany不耐煩地拍開愷撒的手,“既然哥哥想去的話你就陪他去好了,我不想沾上鹹鹹的海水。”

男孩站在一邊不滿地嘟噥:“說是這麽說,上次爸爸讓我們下水訓練的時候,不知道是誰跑得那麽快。”

愷撒一把抱起明明已經9歲卻比妹妹矮的男孩,慵懶地露出一個笑容,“好吧,Cisco,我們去玩咯!”說著他一把把男孩拋起,享受地看著男孩在空中因為突然失重而被嚇到的表情,但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完全錯了。

“嗚嗚,舅舅是壞人,又嚇我!又嚇我!”Cisco摔在軟軟的沙灘上,捂住臉大哭起來。

愷撒手足無措,只能上去抱住自家侄子,不住地安慰著。自從這兩個活寶出生之後,愷撒就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混亂了,長得像妹妹、性格卻偏偏像極楚子航的侄女,長得像楚子航、性格卻和妹妹相近的侄子。愷撒想要從Cisco這裏得到整楚子航的報覆感,但每次捉弄完之後,委屈兮兮、頂著一頭柔軟棕發的Cisco又偏偏能讓他想起自己那個從小沒有一起相處過的妹妹,真是不能更糾結。

Tiffany只看見Cisco抱住愷撒的脖子,一邊抽泣一邊向她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她輕哼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家哥哥的無聊,背過身去繼續閉目養神。一會兒之後,不遠處傳來噗通的水聲,瞥一眼爭先恐後越游越遠的哥哥和舅舅,她瞇眼看了看懸在頭頂的烈日,淡淡地問:“管家叔叔,媽媽有沒有說她到意大利了?”

“報告小小姐,今早楚先生已經和我報備,他們於昨晚抵達威尼斯,應該會再延遲一兩日才到達莊園。”

“噢。”Tiffany收回視線,垂眸說了句:“拋下兒女去度第N次蜜月,還好意思延遲歸期,這樣的夫婦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對了。”

管家抹汗,深深替即將歸來的艾洛和楚子航擔憂,有這樣一個早熟的女兒真的沒問題麽?

當晚,愷撒照例給Cisco講完睡前故事,幫他掖好被窩,這才走到正自己讀著《翠玉錄》的Tiffany床前,捏捏她的鼻子說:“想爸爸媽媽了?”

Tiffany皺眉,然後又慢慢松開,“是我的失誤,竟然忘記了你的言靈是鐮鼬。”

愷撒按了按Tiffany的眉心,“不要總學你爸爸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放輕松。那種不負責任的父母,不住在一起也罷,和舅舅一起生活怎麽樣?”

“舅舅。”

“嗯?”

“你果然和媽媽說的一樣中二。”

愷撒無力地扶著額頭,都多少年了他的妹妹還是一樣,對他的態度就像對一個街上撿回來的哥哥一樣。作為這個大莊園的家主,愷撒決定緩解一下郁悶的心情。於是他輕輕合上房門,在邁步走向走廊出口的瞬間,溫和的氣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王者銳利的氣息:“Carr,把我的獵槍拿上,今晚是個捕獵的好時間。”

“好的,主人。”

門外的腳步聲遠去,Tiffany放下《翠玉錄》,關掉床頭燈。在黑暗裏沈寂5分鐘後,她突然問:“逗舅舅很好玩嗎?”

“不,我只是喜歡他講故事時笑得跟白癡一樣的樣子。”Cisco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

Tiffany不再說話,她望著天花板,腦袋裏晃過一句句《翠玉錄》的句子,最後怔怔地想到一個問題。其實,Cisco比她喜歡舅舅得多吧,不然照他表面可愛實則魔王一樣的性格,早就使計回家自己住了。

不過爸爸……誰讓爸爸只會一板一眼地和他們說話呢,和好玩的舅舅比起來,的確是很枯燥。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喜歡那樣的爸爸,喜歡那個看著媽媽的眼神比誰都要溫柔的爸爸。

楚子航和艾洛到達莊園的時候,已經是隔天的黃昏了。艾洛的頭上挽著個松散的發髻,在陽光下柔和泛光的棕發縷縷垂下搭在項間,在愷撒眼裏看來,娶到她的男人簡直幸福得就像受到了上帝偏心的庇佑。

她蹲下來張開雙臂,朝自己的兩個孩子喊了聲“媽媽來接你們啦”。兩個孩子對視一眼,在得到對方的眼神示意之後同時朝艾洛懷裏撲去。艾洛開心地揉揉他們的頭發,問起一個母親會問的千篇一律的問題:“有沒有乖乖聽舅舅的話?楚一宇,有沒有調皮搗蛋讓舅舅為難?楚一心,有沒有故意給舅舅臉色看?”

“沒有沒有,Cisco和Tiffany可乖了。”愷撒抽了一口高希霸雪茄,在接收到艾洛譴責的眼神之後,立刻將雪茄往最近的垃圾桶一扔。他眉梢一挑看向一旁不言不語的楚子航,不滿地說:“楚子航,你對你自己的孩子就這態度?”

Tiffany見狀立刻上前拉住自家爸爸的手,抱著他的長腿聲音軟軟地說:“爸爸,一心好想你了。”

楚子航的臉上露出楚一心最喜歡的那種淡到極點的微笑,他俯身把自家女兒抱起,揉揉她和自己如出一轍的黑發,低沈清淡的嗓音出口:“爸爸也想一心,要和爸爸一起回家嗎?”

楚一心滿足地蹭蹭楚子航的脖子,掛在爸爸身上就不肯下來了,“嗯,要和爸爸一起回家。”

愷撒覺得心都碎了,看到Tiffany和她母親一樣賴在楚子航身上的樣子,加圖索家現任家主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不,不是過去,直到現在,他都仍舊不忍直視那對夫妻。

當艾洛不由分說地抱起Cisco,板著臉讓他跟自己回家的時候,愷撒就心裏一緊,煩躁地說:“來都來了,就不能多住兩天再走麽?”

“哥,你難道忘記上次你和子航在花園裏打架,結果把整片園子和一樓全部毀掉的事麽?”

“那就讓楚子航先回去,你和Tiffany還有Cisco留下來。”

楚一心:“……”

楚一宇:“舅舅,想也知道,爸爸不可能讓媽媽一個人留在這兒的。”

愷撒的金發在火紅的霞光中被染上妖冶的艷色,那張如希臘雕塑般的臉此刻緊繃得像憤怒的宙斯一樣。艾洛嘆了口氣,放下楚一宇,拍拍他的背說:“知道你不喜歡媽媽,喜歡舅舅,去吧。”

“哥,今天我們就住下了。如果有什麽損失,我可是不會賠償的。”

楚一宇回頭朝艾洛乖乖一笑:“我不是不喜歡媽媽哦,只是覺得舅舅很好玩而已。”說著,他撒開腿朝愷撒跑去,一躍就顯示出驚人的彈跳力,扒住愷撒的脖子不松手,“舅舅,我算不算幫了你一把?”

愷撒把楚一宇的棕發揉亂,啪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大口,豪氣地說:“你不是一直想開直升機麽,舅舅給你買。”

“哥,幾個月不見,你又變得俗氣了不少。”艾洛嘆氣,食指撐著額頭讓楚子航把楚一心抱進屋子裏免得著涼,她知道如果繼續讓這兩個人呆在同一個空間裏,楚子航保不準要因為自家兒子被愷撒慣壞而和他一架決勝負。

楚一宇知道媽媽和舅舅要說話,乖乖地從愷撒身上爬下來,一溜小跑進屋追妹妹和爸爸去了。艾洛拉著愷撒在宅子外面的雕花長椅上坐下,歪頭問他:“和一心一宇在一起很開心嗎?”

“是啊,他們都那麽可愛。”愷撒的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可這樣的笑容在橙紅的霞光中反而顯得有些涼意。

“哥,你真不考慮結婚麽?”艾洛小心翼翼地問。

“不用了。”愷撒伸手制止了這個話題,“加圖索家並非沒有其他的繼承人。實在不行,你再生一個過繼給我唄?”

“開什麽玩笑!”

“我有你們就很好了。”愷撒望著天際漸漸沈下的落日,淡淡地說了句:“一心和一宇,跟他們在一起我很開心。”

“哇哥,你竟然叫他們倆的中文名字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因為當初給這倆孩子取名字的人是楚子航,愷撒從沒叫過他們的中文名。可這會兒,愷撒又覺得無所謂了。

“你幸福就好了,真的。”

艾洛眼角一濕,轉身緊緊抱住愷撒,頭埋到他的項間不讓他看見自己順著臉頰滑下的淚水。愷撒笑著回抱妹妹,兩個暈染著橙光的身影在花草間無比溫馨。

楚一宇捏捏楚子航的手,擡頭天真地問:“爸爸要過去嗎?”

楚子航回身,身影沒入門後,“不用了,爸爸有一輩子的時間呢。”

楚一宇吐吐舌頭,心裏嘆了口氣。爸爸果然還是那麽沒意思,還是舅舅好玩!

番外·畢業記

教堂裏的管風琴已被翻修過一次,在唱詩班悠揚的歌聲中,它奏出十分符合今日含義的純音樂《Independence Day》,讓在場的畢業生們更添傷感。

艾洛身穿卡塞爾學院的深綠色制服,把白色飾巾解下來系在管風琴尖利下端的一角,轉身朝大門走去。畢業典禮已經結束好一會兒了,教堂裏的人大多已禱告完退去。這個地方對艾洛來說有特別的意義,所以她特地到那個擺放著白色雕花大理石椅的地方拍照留戀,還傻乎乎地蹲在石椅後好一會兒才離開。

走出教堂的時候,草坪廣場上放飛的白鴿正三兩成群地圍在一起啄食,不少愛心高漲的女生高興地和鴿子嬉戲著,一邊還說著校園裏近來的八卦。

“聽說諾薩沃伊再次對艾洛師姐表白失敗了是麽?”

“是呀,雖然他長得也很帥沒錯,但怎麽能和傳說中的楚子航比呢。”

“呀學姐,對不起!”

察覺到艾洛就在身後,女孩驚慌地捂住嘴,連連鞠躬道歉。

“沒關系。”艾洛一笑,快速從她們身邊走掉了。

諾薩沃伊麽?又是個令人頭疼的孩子呢。

諾頓館裏,現任學生會會長正召開骨幹會議,商量對付獅心會的策略。正討論到激烈處時,大門忽然被砰的推開,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一步步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猶如巡視完領地的雄獅回到了自己的巢穴中。

諾薩沃伊挑眉,不滿地撇嘴看向那個即便畢業兩年影響力卻依舊驚人的學長:“喲,前會長,沒事怎麽又跑回來了?”

“怎麽稱得上沒事呢?今天可是我妹妹的畢業典禮,我有義務在儀式上為她送花。不過可惜,我沒有趕在你表白之前趕到。”愷撒·加圖索坐到會議桌旁的獨立沙發上,雙手伸展開握住扶手,似乎仍然是這個諾頓館的主人。

愷撒口中的諷刺之意諾薩沃伊不可能會聽不出,再加上對方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態度,是人都不能忍!

諾薩沃伊那頭張揚如獅毛般的半長棕發幾乎立起,坐在會議桌盡頭的他猛地站起來:“雷亞,把前會長請出去!”

現任學生會副會長,來自英國的雷亞少年表示自己躺槍了。讓他去趕加圖索家少主,不如讓他去跳崖吧餵!

正在僵持之中時,從大門走進來的女孩讓在場所有人都緘默了。她的棕發已留至腰際,看見諾頓館會議室裏劍拔弩張的情形,艾洛感到非常無奈:“哥,你讓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看這個?”

諾薩沃伊在艾洛出現的一瞬間就離開會議桌蹦到她旁邊,“小洛,你來看我啦!”

“叫師姐!”艾洛一出手就給了諾薩沃伊一個暴栗。對這個有嚴重戀姐情節的少年,她已經無奈了一年。當他們完成一切回到學院時,愷撒和楚子航已該畢業,優秀新生中的精英們被兩人各自挑選接任兩大會長。其中,這個來自俄羅斯的諾薩沃伊就是被愷撒一眼挑中的。據說他的家族幾乎控制了整個俄羅斯的能源產業,是名符其實的大財閥。可惜這位從小接受精英教育長大的莫斯科少年有一個悲劇的弱點,那就是對艾洛這樣耐心溫和的姐姐毫無抵抗力!尤其在他知道艾洛參與了屠龍事件,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麽好欺負的時候!

愷撒攤攤手,“從前我叫你來諾頓館你可是一步都不願意踏進來。自從我和楚子航畢業以後,你倒是看開許多了。”

艾洛瞬間黑臉,“那是因為你親自挑選的繼任人總給我惹事好麽!”

——“師姐師姐,會長說他得了見不到你就會死的病!”

——“師姐師姐,會長生氣要砸掉諾頓館所有的玻璃窗,求你趕快去阻止他!”

——“師姐師姐,大事不好了,會長言靈暴走,要刮走諾頓館裏所有的家具!”

自從愷撒畢業,艾洛就過上了保姆一樣的生活!表白?開什麽玩笑,諾薩沃伊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而已!這會兒,這個長得像棕毛獵犬的家夥正搖著尾巴跟在她身旁,一點沒有學生會會長該有的霸氣樣子。

“性格無所謂,有領導能力就好。”愷撒對晃來晃去的諾薩沃伊視而不見,指指旁邊的長款沙發示意艾洛坐下。

“我不想久待,難道你讓我一個獅心會成員在這裏聽學生會核心開會?”

雷亞少年深表讚同,雖說早已有了愷撒和獅心會交好的先例,但怎麽說也是競爭對手,這麽一直賴著人家還真是不能更丟臉。

愷撒和諾薩沃伊卻打定主意要讓艾洛在這兒坐著,在這一點上來看,他們倆還真是很相像。已然畢業的艾洛左右無事,拗不過金毛獵犬和棕毛獵犬各一只,只能坐在沙發上聽著這兩人瞎扯學生會的事。愷撒頻頻望向手表,確認時間的行為有些可疑。

十幾分鐘後,艾洛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哥,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我怎麽感覺你是故意拖著我在這兒?”

“怎麽會呢?”愷撒站起身來,拉過艾洛的手臂,“只是想讓你在我的地盤上多呆一會兒還不行麽,走吧,最後一天了,出去逛逛。”

諾薩沃伊立刻炸毛:“什麽你的地盤,現在是我的地盤啊餵前會長!”

雷亞少年慶幸自己已經告訴各位骨幹會議提前結束讓大家散場,否則讓會員們看到會長如此白癡的樣子,還真是……

在諾薩沃伊的炸毛和愷撒舉重若輕的回答中,艾洛終於從爭論聲裏活著走到了陽光下。身處學生會兩任會長的夾擊之下,她非常想捂著耳朵遠遠逃開,可是不論從妹妹還是從保姆的身份來說,這都是不合適的行為。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歡快的樂聲,入耳的那一瞬間艾洛就感到頗為熟悉,她不由自主地往樂聲來源走去,不知不覺就到了草坪廣場。眼前的景象讓她楞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這超過五十人的樂團組合,怎麽會出現在卡塞爾學院的草坪上!

已經有不少學生圍在草坪外圍拍照議論,然而樂團演奏的音樂家們卻不為所動地或彈或拉手裏的樂器,指揮家的表情沈醉而迷幻,似乎壓根沒有意識到他們出現在了一個多麽奇怪的地方。

但更為奇特的是,草坪中央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噴泉水池!

艾洛的第一反應——這不科學!第二反應——好熟悉的場景!

愷撒在她身後站定,攔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諾薩沃伊,輕輕在艾洛背後推了一把,“既然好奇,為什麽不上去看看?”

艾洛遲疑地走上前,將將走到一半的距離,一個修長的身影忽然在她身旁出現。

身穿獅心會經典深紅色長款風衣的楚子航挽住艾洛的手,垂眸淡淡地問她:“要上去看看麽?”

“咦師兄你不是出任務去了麽?”艾洛驚愕地側頭看著全身纖塵不染的前任獅心會會長。

楚子航沒有回答,只是挽著艾洛一步步朝噴泉水池的中心走去,圍觀的學生們紛紛讓開一條路。坐在池邊的一位女小提琴手忽然放下手裏的小提琴,笑意吟吟地對他們說:“Oh!A pair of loving!”

記憶猛然回爐到兩年多以前格蘭特公園那個盛夏的夜晚,艾洛嘴微張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為什麽要、要還原……”

突然,圍觀的學生堆裏發出一陣驚叫,艾洛側頭朝聲源看去,只見一只憨態可掬的鴕鳥舞動著兩只細腳飛快地沖開人群跑過來,在艾洛面前站定,伸長脖子展示它嘴上含著的紅色小盒子。

心好像要不受控制地跳出胸腔,艾洛只看見楚子航緩緩單膝下跪,從微微屈腳的鴕鳥嘴裏拿過紅色盒子,拿出裏面閃閃發亮的鉆戒,開口緩緩道:“我是否能有這份榮幸,不論生病或是健康、貧窮或是富有,都能愛你、尊重你、保護你,成為你一生的伴侶?”沒有人能夠抵擋楚子航黃金瞳裏那一瞬認真到極點的眼神,有幸目睹的人在很多年之後都還津津樂道。

“啊!是楚子航!那個楚子航求婚了!”

“上帝啊,我敢保證這絕對是他們倆的回憶場景,楚子航居然那麽浪漫!”

“快答應!快答應!快答應!”到後來,幾乎所有人都喊著這句話,除了……

“我反……#%&¥%#%!”諾薩沃伊被愷撒死死捂住嘴,憋得面紅耳赤。

艾洛呆滯的臉突然展開一個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表情,她捂著嘴任由眼淚滑下,控制了一會兒情緒,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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